很久以前,在森林深處,有一個小魔女。小魔女那年127歲,這樣的年紀,在魔女中,只能算是小丫頭。
小魔女有一隻聰明的烏鴉,名叫阿波拉克薩斯。烏鴉不僅會說話,還會發表自己的見解。
小魔女每天要花六個小時練習魔法。
這天,明明是練降雨術,可是落下來的是白老鼠、小青蛙。
小魔女再練,可是落下來的仍然不是雨,而是牛奶。烏鴉生氣了:「妳的心思到哪裏去了?」
小魔女的心思確實在別處。今天是瓦普吉斯節,所有的魔女都到羅金山跳舞去了,小魔女也想去。
「妳還小,沒有資格參加舞會。」
小魔女不服氣的說:「我不小了,我今年已經127歲了。」
小魔女不聽烏鴉的勸告,還是騎著掃帚飛往羅金山。
瓦普吉斯節是魔女們的節日。五、六百個大魔女圍著篝火在跳舞,小魔女不聲不響的混了進去。
在熊熊的火光照耀下,凶惡的雷雨魔女發現了小魔女,她一把就將小魔女揪了出來。
在大魔女的一片譴責聲中,小魔女承認自己不該來這裏,可是心裏又實在想來。
「還不趕快回家去!」魔女的首領說話了。
「那我明年能來嗎?」
「除非妳成為一個好魔女。」
小魔女要回家了,可是惡毒的雷雨魔女奪下了她的掃帚,說是不能讓她輕輕鬆鬆的回到家。
這真是一條漫長而艱難的歸途,小魔女在荊棘叢生的路上走了三天三夜,好不容易才回到家。
小魔女發誓要學好魔法,讓可惡的雷雨魔女長個豬鼻子、驢耳朵、一把山羊鬍子,外加一雙小牛蹄。烏鴉反對她這樣做:「既然妳已經答應做個好魔女,就該打消一切壞念頭。」
為了行動方便,小魔女買來了新掃帚。烏鴉說:「新掃帚就像年輕的馬,要騎它,得先把它馴服。」
掃帚帶著她們在半空中疾飛,它時而上衝,時而下行,小魔女兩腿夾得緊緊的,掃帚甩不掉她。掃帚終於被制服了,慢悠悠的飛向森林裏。快樂的小魔女不時向地面上的野兔、猴子打招呼。
「看哪!森林裏還有一個獵人。」烏鴉說。
「我看到了。」
小魔女說著,撅起嘴唇,向獵人吐了一口唾沫。
「妳為什麼要這樣做?」鴉生氣了:「你變不了好魔女,明年就沒有資格參加瓦普吉斯節。」
烏鴉的話終於感化了小魔女,她發誓要做個好魔女。從這天開始,她每天堅持學習七個小時。
有一天,小魔女學完魔法,帶著烏鴉去森林裏玩。在那裏,她發現三個老奶奶背著竹筐在尋找東西。
「找什麼呀!老奶奶?」
「找枯樹枝,只可惜整個森林像被打掃過一樣,一根枯枝也沒有。」
天上不刮風,樹上怎麼會落下枯樹枝呢?小魔女撅起嘴唇,吹響口哨,大地馬上刮起旋風。風吹過樹梢,搖動樹幹,枯樹枝、枯樹葉啪啦啪啦往下落。
「夠了,夠了,一下子拾了這麼多柴火,足夠我們燒好幾個星期了。」老奶奶們高興得手舞足蹈,千謝萬謝的走了。
一天,小魔女帶著烏鴉來到一個市集上,發現一個神色憂傷的女孩子,提著籃子在賣紙花。
市集上,沒有一個人願意買紙花,都夏天了,誰會要這種沒有生命力的東西呢?
「看我的吧!」
小魔女暗暗施了魔法,一時之間,市集上到處是香氣,好香的鮮花呀!人們紛紛向賣花女孩擁來:「這到底是什麼名貴的花呀!」
唯恐買不到,人們還排起了長長的隊伍。小女孩賣啊賣啊!可是籃裏的花總不見減少。這時候,小魔女已經帶著烏鴉,悄悄的離開了。
一連幾天都下著雨,小魔女只能待在家裏施些小魔法:讓麵桿子跳舞,讓垃圾鏟倒立………….
天終於放晴了,小魔女和烏鴉出門遊玩。在一條泥濘不堪的大馬路上,有一輛馬車在奔馳。車上裝滿了啤酒桶,車子太沉重,一匹年輕的馬已輕用盡了力氣,可是車夫還是嫌牠跑得太慢。
車夫的鞭子雨點般的落在馬的身上,馬痛得嗷嗷直叫。
「這太殘忍了。」小魔女看在眼裏,難過極了。
馬車在一個酒店前停了下來。小魔女用馬語問馬:「這個車夫平日總是這樣凶嗎?」
「天天這樣,酒醉後更凶。」馬痛苦的說。
小魔女悄悄在馬鞭梢上捲了個疙瘩。馬車要出發了,馬不肯走。喝醉酒的車夫揮舞起鞭子。誰知鞭子嗖的彈回來,反而抽打在車夫臉上,一下,兩下,竟然把車夫打得滿臉是血。
小魔女威嚴的站在車夫面前,她要車夫保證從今以後不再欺負馬,車夫連連答應。
時間到了夏末的一個星期五。魔女在星期五是不准使用魔法的。小魔女只好躺在床上睡懶覺。
有人在敲小魔女家的門。這是兩個為了採蘑菇而迷路的孩子。男孩叫任馬斯,女孩叫弗羅妮。
為了歡迎兩位不速之客,小魔女違反禁令,表演了魔法。她手一招,喚來了小海豚、小老鼠、小烏龜。動物們聽從小魔女的指揮,跳起了優美的舞蹈,把兩個孩子逗得哈哈大笑。
小魔女又讓驢子唱歌,讓咖啡壺變出鮮花,兩個孩子看不過癮,直叫:「再來一個,再來一個。」
直到天黑,兩個孩子才想起該回家了。臨走時,他們發現籃子裏早已裝滿了鮮嫩的小蘑菇。
「今天看到的一切實在是太神奇了。」兩個孩子說。
小魔女不置可否的笑笑,把他們送上了回家的路。
那是一個陽光普照的冬日,小魔女穿上七條裙子,戴上兩副手套,帶著烏鴉出門遊玩。她們在附近村子的上空飛,周圍到處是厚厚的雪。
村子後方,有一群六、七歲的男孩子在堆雪人。雪人的鼻子是胡蘿蔔做的,眼睛是蠟球做的,帽子是一口壓扁了的破鍋,樣子滑稽極了。突然間,前方躥來七個搗蛋的大男孩,三兩下就推倒了雪人。小男孩們難過得哭了。
小魔女上前安慰說:「再堆一個雪人吧!」
新雪人剛剛堆好,七個搗蛋的大男孩又衝過來了。還沒有等大男孩靠近,雪人已經動了起來。
它拿著魔女的掃帚,把他們一個個掃倒在地上。
雪人還掃來厚厚一大堆雪,蓋在七個大男孩身上,嚇得他們在雪堆裏亂鑽,然後往四處逃去。
雪人又搖搖擺擺的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,受欺負的小男孩們笑了,小魔女也笑了。
這一天是狂歡節。小魔女帶著烏鴉飛過村子上空時,發現村裏的孩子都把自己裝扮成別的模樣。
一個「土耳其人」在扔報紙,一頭「食人獸」在喊餓,兩個「愛斯基摩婦女」在聊天,「強盜」在搶劫…………..
有個女孩扮成了小魔女,手上也有一把長掃帚哩!小魔女十分開心的靠近了她。
「請問,妳幾歲了?」
「十二歲,妳呢?」
「一百二十七歲半。」
狂歡節上的小魔女自言自語:「看來我該說二百五十九歲才是啊!」
孩子們都不相信真有會飛的小魔女。「食人獸」說:「妳再騙人,我就吃掉妳。」
說著,去抓小魔女的衣服。
小魔女一個騰躍,騎著掃帚飛到半空。
手一揮,竟向已經餓了的「食人獸」投來油煎餅。好吃的東西從半空不斷的往下落。這一天,狂歡節上的孩子們,全都飽餐了一頓。
回家的路上,烏鴉說:「要是森林裏也有狂歡節該多好!」
小魔女點點頭:「我會讓它實現的。」
在小魔女的努力下,森林裏有了狂歡節。
這一天,森林裏的動物們很早就聚在一起。
小魔女早就想好了魔法。她讓野兔長出鹿角;讓松鼠長出翅膀;讓猴子變成紅色的、綠色的………..
看見別的動物都變了模樣,烏鴉著急起來:「不要忘了我!」
「不會的。」
小魔女讓烏鴉長了松鼠尾巴。
小魔女讓自己也長了松鼠尾巴。
小魔女讓自己也變了模樣,她讓自己長出了貓頭鷹的眼睛和馬的牙齒。
一隻狐狸急匆匆的跑過來:「我雖然沒有接到邀請,但我也想參加狂歡節。」
野兔害怕得搖動鹿角;松鼠恐懼的扇動著翅膀,跳上了房頂;森林鼠躲到了小魔女的背後…………..
小魔女靈機一動,讓狐狸尖尖的嘴巴,暫時變成不會傷害別人的、扁扁的鴨子嘴。
最快樂的時刻終於到了,動物們跳啊!唱啊!小魔女還不時飛到半空向牠們投擲好吃的東西。
當月上半空的時候,小魔女幫玩累了的動物全部恢復了原形。
這一天,動物們永遠不會忘記。
冬天過去了,瓦普吉斯節越來越近。小魔女發奮用功,把所有的魔法書又全部從頭到尾讀了一遍。
小魔女自信自己已經是個好魔女,這天,她帶著烏鴉飛往羅金山。
魔女資格委員會對所有新成員進行考試,小魔女刮風、打雷、下冰雹,樣樣都會。
魔女首領正要批准小魔女參加舞會,雷雨魔女站出來了,說小魔女根本不是好魔女。
原來,雷雨魔女常常躲在雲層裏注視著小魔女。在她的記錄本裏,記下了小魔女的所作所為。
雷雨魔女捧著記錄本說個沒完,她每說一件事,小魔女就笑一笑,因為小魔女做的全是好事呀!
小魔女正等待著大魔女們的誇獎,可是她看到的全是憤怒的臉。首領終於吼道:「真是個壞魔女!」
原來,在魔女的世界裏,只有用魔法做壞事的才是好魔女,用魔法做好事的只能算是一個壞魔女。
魔女們紛紛撲向小魔女,扯她的頭髮,踢她的腳…………..
魔女首領最後決定:罰小魔女在明天午夜之前,把燒篝火的柴火搬到羅金山的峰頂上去。
第二天夜裏,都十一點半了,烏鴉催促小魔女快去搬柴火,可是小魔女坐在羅金山上,一動也不動。
離午夜十二時只有幾分鐘了,小魔女突然念念有詞,一時間,四面八方的掃帚全往山上飛。
「這不都是魔女們的掃帚嗎?」烏鴉吃驚的說。
「我就是要拿這些掃帚當柴火!」小魔女堅定的說。
小魔女念起了第二條咒語,轉眼間,所有的魔法書全都飛到了她的腳下。
午夜的鐘聲響了,小魔女神色莊嚴的擦亮了火柴,燒掉了大魔女們的掃帚和魔法書。
從此以後,小魔女成了世界上唯一會使用魔法的魔女,她站在羅金山上,發出了快樂的歡呼聲:「瓦普吉斯節萬歲!瓦普吉斯節萬歲!」
原著:德國普雷斯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