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蛋糕,直人用吸管攪拌著蘇打.藤間對著正不安地望著兒 子的一枝輕輕點了點頭。
俊介來到租的別墅.用從津久見那裏借來的鑰匙開了門。門口 有鞋箱,現在裏面只有兩雙拖鞋。和藤間的別墅一樣,裏面還有一 扇門。打開門,裏面是個面積約為十張榻榻米大的房間,中間是兩 張折疊桌、四把椅子.一側的牆邊還有兩把椅子,對面牆邊立著一 塊白板。
俊介打開燈,在房間裏環視了一周。他發現了一扇拉門.拉 開一看,裏面是一間四張半榻榻米大的日式房間,空空的,什麼 都沒有。
在房間裏巡視了差不多5分鐘.他關上電燈,出了房門。 沿著走廊向前走,旁邊出現了樓梯。俊介上了樓梯。在一二層 之間的位置有一扇門,他打開門,裏面是個三張榻榻米大的房間, 有一張單人床,床腳下有一隻很大的滑雪用的背包,從中露出了參 考書和筆記本之類的東西。他同樣將燈打開,仔細地査看地面.又 關上燈和房門,出來了。
繼續上樓.眼前出現了一塊四張榻榻米大的狹長地帶。在他這一邊是樓梯扶手,抬頭可以望見沒有天花板的屋頂。
對面有兩扇門,門上各有一個可以稱作古董的黃銅色圓形把 手,一扇門上有洗手間的標誌。他推開了另一扇門。
兩側牆邊各有一張雙層床.每張床都掛著床簾.眼前的床簾都 緊閉著。
俊介將右側床下鋪的床簾拉開.枕頭邊上擺著臺燈和參考書, 一件藍色的睡衣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毛毯上。 “你! ”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俊介回頭一看,是美菜子.她穿著白丁恤和牛仔褲站在那裏. 頭上還戴著吃烤肉時戴的帽子。 “你在幹什麼?“
“我倒想問問,美菜子為什麼會在這裏呢? ”
“是我先問的
俊介關好孩子們的房門出來,再次面向妻子。 “你是聽津久見老師說我在這裏的吧?那樣的話他應該告訴你 我借鑰匙的理由了吧?昨天沒能來這邊.所以想在回去之前看–看 章太學習的地方,僅此而已。’
美菜子低下頭,向上翻著眼睛說:“不會吧? ” "為什麼? ”
“你不是本打算拋棄我們,選擇她嗎?既然如此,你怎麼還會 關心章太的事呢? ”
俊介撓撓鬢角,從美菜子旁邊走過.向一樓望瞭望,又轉身靠 著樓梯扶手,
“你又幹嘛這麼在意我在做什麼?我做什麼都無所謂吧,英里子的屍體已經順利地處理掉了.事件的隱瞞工作也進展順利,藤間 他們也打算若無其事地結束旅行了,我能做的事都做了.沒給你們 找任何麻煩.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?”
“難道行蹤詭異的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嗎?居然跑到這種地方來。
“所以我問你,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可以? ” “我是希望你能和大家步調一致,”她低下頭.“我知道你不想 幫我。”
俊介蹲了下來。牆角堆著一摞參考書和小冊子。他拿起最上面 的小冊子.封面上印著《學校介紹修文館中學》。 “章太呢? ”
“在那邊的別墅裏,好像在用木頭做什麼東西。” “是手工作業吧,他一個人嗎? ” “應該有津久見老師在。”
“是嗎,”他靠在牆上,"看了你們之間的關係,我真是覺得不 可思議,家長的關係好得反常,可以說是抱成了一團,孩子之間卻 不是那樣.好不容易來到這樣的地方.到了自由活動時間.通常來 說.四個孩子應該一起遊戲才對,可他們四個一吃完烤肉就各自行動了.就像互不相識似的。這究竟是因為什麼呢?“
―, 一
"你想說什麼? ” “我只想說,這樣不正常:
"並不是所有的孩子在一塊就能玩到一起,這些孩子就很難做到:
“是嗎?總之,我無法理解。看來還是由於自己沒有真正的孩子吧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愛章太。” “我覺得我已經盡我的努力替他著想了。“ “和我提章太時,你總是用‘他’這個稱呼,對吧? ” 俊介把手中的冊了–翻得嘩啦啦響:“關谷和藤間之間,是什麼 關係?“
“啊? ”美菜子睜大了眼睛。
“我昨天從外面回來,看見關谷和藤間的老婆在庭院裏調情, 我很納悶地從正門進了客廳,結果發現關谷的老婆和藤間也在.
好 像還有阪崎。就是說,他們的配偶都在身邊,他們卻能做出那種事 來.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我覺得不可思議也是理所當然的吧?“
“他們不過是在鬧著玩吧? ”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是鬧著玩還是真的,我還看不出來? ” 美菜子抱起胳膊.靠在身後的牆上.咬起嘴唇,皺起眉頭。俊 介抬頭看著妻子々
“不知道,"美菜子粗魯地說,“別人的事我管不著。” “君子夫人跟我說過,那些人很反常,現在我有點明白了,”看見美菜子在看自己.俊介同樣盯著美菜子, “她還說.她覺得你還沒有什麼問題。“
“你在說什麼,我根本不明白……” “就是說.我懷疑他們的關係不只是因為兒子考試才聚在一起那麼簡單.而且還結成了肉體關係。"
美菜子的胸大幅地起伏著,喉嚨因為咽唾沫而動了一下。“我 要回去了。"她向樓梯走去。
“美菜子。”
美菜子停住了腳步,但並沒有回頭。 “真的是你殺了英裏子嗎? ”
美菜子微微轉了一下頭,不過還是沒有將目光對著俊介。 “你不是也看到了嗎? ” "我看到的只是她的屍體。” “那你應該……”
"我想問的是,”他吸了 口氣.接著說,“英裏子真的是你殺死 的嗎? ”
美菜子保持著要下樓的姿勢一動也不動.幾秒鐘之後,她只下了一個臺階。
“你說得可真奇怪,不是我,你說是誰殺的? ” “不知道,我正在考慮。”
“就是我殺的 ”她終於把眼睛對著俊介,“是我殺死了你心愛 的情人,雖然你可能不想相信,但那是事實!所以你儘管恨我好了。“
等到俊介再張口時,美菜子已經向樓下走去了。
聽著她出門遠去的聲音,俊介依舊坐在地上。他搓了搓臉,將手插入頭髮中沙沙地撓了幾次頭皮,終於站了起來。
他手中還拿著那本小冊子。在把小冊子放回原處之前,他再次 翻開它。先是修文館中學的正門、校園和各種教學設備的照片,接下來是校長的照片.再往後是學校職員的照片。
俊介一頁一頁地翻著小冊子,忽然停住了.他的目光被職員照片吸引住了,他翻蓿自己的衣服口袋,掏出了從英裏子房間裏發現的那一疊 照片,重新在地面上盤腿坐下.一張一張地看了起來,
他抽出了其中的一張,是津久見和一男一女在像家庭餐館似的 地方會面的那一張。他把那張照片放在小冊子上,雙雙對比起來。
到了晚上6點.和往常一樣.晚飯開始了。晚上的菜單是比薩 餅和蔬菜沙拉,是從附近的餐廳叫的外實。因為參加了白天的活動.女士們都累了,吃完晚飯後還要舉行煙花晚會.叫外賣可以減輕飯後的收拾負擔。
晚飯沒說多少話.大人和孩子都一聲不響地往嘴裏填著比薩餅。基本沒有人發出笑聲,就連很短的對話都是壓低了聲音的。
“大家都怎麼了?好像沒什麼精神啊.看來到了第三天. 大家都真的累了吧? ”藤間大聲問。
沒有人答應.最後還是關谷笑著環視了一圈, "好了,就等明天順利地回家了。今晚就想一件事:好好享受 避暑地的夜晚,”
對於藤間的總結,也沒有人做出反應。 吃完晚飯.按計劃舉行了煙花晚會。由於有規定不能在建築物 附近燃放,所有人都步行到別墅管理辦公室旁邊的空地上。
阪崎和藤間帶頭發射了幾枚煙花彈之後.將煙花發給了孩子
們.吃飯時一直沉默寡言的孩子們.這時終於露出了笑臉。 俊介正燃放著線香,章太靠了過來。 “爸爸,我想用一下車鑰匙。” “行。你想幹什麼? ” “想去車裏拿樣東西。”
“行.知道了。”俊介從口袋中掏出鑰匙交給了章太。 章太說了聲“謝謝”,跑開了。
煙花全放完了。打掃了現場之後.踏上了返回別墅的路所有 人都以家庭為單位.走在微暗的路上,只有俊介一個人脫離了大部隊.走在最後。美菜子和章太走在前面很遠的地方。